心猛然下沉。
“你未看错?”我抱着阿谧,紧张地压低声音。
阿元摇头,抓着我的袖子:“夫人,怎么办?”
心“咚咚”地跳,我没说话,把阿元手中的干布给阿谧换上。
“余直何在?”换完以后,我问。
“余军曹还在堂上,”阿元着急地说,“可他们人多,我们都在宅中,余直带进来的人也不过四五。”
心思奔得飞快。
宴无好宴,这埋伏,明显是冲着我来的?谁人的主意?岑纬?袁襄?还是……我想到舅母笑意盈盈的脸,心如同落入冰窟般彻底发寒。
“勿慌。”我镇定地对阿元说。罢了,打开门。
几名家人和侍婢都在外面,我抱着阿谧,对阿元上:“我身上的衣物湿了,快快回府去取干衣来,勿教我在舅母寿宴上失礼。”
阿元望着我,眼底微亮,行礼应下:“诺。”说罢,就要走开。
领头的侍婢却将阿元挡住,道:“且慢。”
我看向她:“何事?”
侍婢向我笑道:“夫人,此处离丞相府邸可有些路程,夫人要更衣,婢子向主母要些来便是。”
“放肆。”阿元斥道,“少夫人乃丞相冢妇,你家主母不过区区步兵校尉的妇人,那些粗糙衣物怎配得上我家少夫人?”
“什么粗糙,什么配得上?”一个声音缓缓传来。
我心底一惊,看去,只见仆婢们让开,乔缇挺着肚子,慢慢走了来。
“表姊。”乔缇看着我,微微一笑,“表姊要更衣?”
我努力平复着心境,道:“正是。”
乔缇轻轻抚着肚子,腹部:“仆婢卤莽,表姊莫怪。不过丞相府的确远了些,妹妹也有些不错的新衣,表姊若不嫌弃,可随妹妹去挑,倒是仍不合意,再回府去寻不迟。”
我看着乔缇,心思一转。原本想派阿元出门报信,可如今看来,他们提防得紧,却是不可。乔缇有孕,行动不便,如果重演邺城那伎俩倒未尝不可……牙齿暗自咬了咬,狗急还跳墙,他们不仁,便莫怪我不义。
阿谧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,似乎嫌我抱得太紧。
“便如表妹之意。”我和气地颔首。
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,我随着乔缇行走在庑廊间,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四周,
这宅子不算大,照着这个方向,不远处应该就有侧门或后门,到时……我心底有些后悔,自己若再小心一些,出来时在身上带一把匕首,等会行事便好办许多了。
正思索着,前方忽而出现一座小阁。
“到了。”乔缇转头对我道,说着让仆婢打开门,掌上灯,又对他们吩咐道,“尔等在外等候。”
众人皆答应。
乔缇引着我进去,“呀”一声,门轻轻阖上。
烛火光照充足,只见室中除了家常的案几、榻、箱等物,各式摆设也不少,算不得名贵,趣味正是一个中等士族门第的喜好。
我并不是来观赏的,门关上之后,我就看向阿元。
阿元也看着我,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图。
“我没有什么上好的衣服,我的衣服,表姊也未必看得上。”乔缇忽然看向我。
“哦?”我也看着她,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劫持。我想到了平日看到魏郯与魏慈在庭中比试武艺,魏郯把魏慈的脖子挟在手肘里,也能让他动弹不得。我虽是女子,气力不如魏郯,可乔缇如今有了身孕,却是正好……
“你的衣饰太惹眼,换上榻上那套布衣。这楼阁后面有门,出去之后便是院墙,那里也有一道小门。”她坐在榻上,似乎方才走得十分累,“你走吧。”
我愣住。
“走?”我与阿元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,神色不改,“走什么?”
乔缇不紧不慢地说:“袁襄投了二公子,前堂里里外外都是袁襄带来的人,你那点护卫,根本打不过。”
我看着她,心神俱惊,却将信将疑。
她是要帮我?
“夫人。”这时,外面响起家人的声音,“丁夫人问,傅夫人这边可要人帮忙?”
“不必,”乔缇道,“稍候便好。”说罢,她瞥向我。
“夫人……”阿元扯扯我的袖子。
我深吸口气,看看乔缇,不再犹豫,将阿谧交给阿元,径自去拿了衣服来换。
我和阿元都是女流,又带着阿谧,挟持着乔缇出去,会有诸多不便;而她肯放我走,倒是正好。
“你为何帮我?”换好以后,我问乔缇。
乔缇坐在榻上看着我,双眸有些黯然,在烛火中半明半暗:“此事是我舅氏与袁襄合谋,夫君是迫于无奈,我母亲亦并不知情。”她抚着腹部,声音很轻,“只求大公子放我两家一条生路。”
我微微颔首,不再多说,径自朝屋子的后方走去。
如乔缇所言,后院的确有一处小门。门扇老旧,门闩横着。
四周十分静,可越是这样,那无形的诡异和压迫更是逼人。阿元小心地将门闩打开,我盯着她的动作,只觉汗水从颊边和后颈缓缓淌下。
“呜……”阿谧轻轻地哼一声,我连忙无声地哄哄她,不让她吵。
这时,门发出一声轻响,打开了。
阿元小心地慢慢将它开启,朝外面探探头,片刻,回头朝我颔首。
我跟着她,轻手轻脚地出了门。
天色已经黑了,宅后的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。
我分辨着方向,要回丞相府,就要往宅前走。可是那样会容易被逮到不说,袁襄要反,丞相府必定是重中之重,说不定那边已经有人布好了陷阱等我。我四顾着,比起往回走,城西窄巷交错,如果要逃命躲避,那里无疑更合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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